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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⑤

平生欢[2]

 

 

——安逸尘，你得赔我。

——赔我二十岁生辰，还有除夕。

 

“喂……你拽我去哪啊？”这晚饭也吃过了，又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街上也没什么可去的，结果安逸尘吃完饭没一会儿就把他手里算账的东西给敛了起来，扒了他的外套给他换了一件，然后拉着他往门口方向带。

而且还神秘兮兮的什么都不说。

到了大门口，他发现居然还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安逸尘在后面推了他一下，这才在他耳边道：“你不是要我赔你生辰？上去。”

 

宁致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一边往车上走一边低声询问：“去哪啊？明天不是还有宴席吗？我爹知不知道？”

安逸尘跟在他后面揉了下他的耳朵：“你好烦啊。不会误了你明天的事的。”

 

这还是他回来以后第一次说自己烦，明明从前都没说过。

 

宁致远不乐意了，反正天色黑了这条路上没什么人也灯火暗一些看不清什么，看安逸尘坐在前面驾驶马车，他忍不住从后面去勾他的脖子：“胆子肥了，敢说我烦？”

安逸尘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背过去捏了下对方的腰：“只许你说我？”

 

“当然。”宁致远闪身躲他，“不行啊？”

“行行行，”安逸尘无奈道，“快点坐好。”

 

“……”前面灯火明亮起来，宁致远讪讪放下手，车上只他们两个，他自然不肯坐到车里面，而是把帘子掀起来些，侧坐在安逸尘后面，看着他一路把马车弄出镇子，上了后山。

这边儿并没什么陡峭的高山，山路大多平缓，虽然崎岖了一点儿，但马车还是可以上到很高的地方。

遥遥的，宁致远甚至可以看到桃花镇里明亮的火光。

可是马车停了，两个人下了车，安逸尘点起一支灯笼，一只手伸过来拉他，示意还要往上走。

 

宁致远眯了眯眼睛，任他拽着：“你前几天回来的晚，不是在忙医馆新开张的事情吧？上面还有什么？”

安逸尘拿灯笼替他照着脚下的路，轻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宁致远闭了嘴，压下自己的好奇心，专心看着脚下的路，攥着安逸尘的手一点点儿往山顶走。

五月初的时候温度已经不算低，但山上入夜之后还是凉丝丝的，好在出来前安逸尘细心的让他换了个厚点儿的外套，现在一只手被那人握在手里，倒是温暖得很。

虽然以为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这个人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消沉得哪儿都不愿去，不过他回来后这一个月的时间却渐渐让自己恢复到了以前的作息，消瘦的身子也渐渐养回来了一点儿，虽然仍旧时不时的不安，觉得像是在做梦，但是被对方握住手的时候就会格外安心。

 

这个人是真的，不是梦，不是他的幻觉，不会靠得太近就消失掉。

他快走两步到他身边，看着对方被灯笼映出的面庞，忍不住有些出神。

 

察觉到他的视线，安逸尘侧过头朝着他笑了笑：“看我干嘛？看路，小心跌倒。”

宁致远不以为意：“你哪里舍得让我跌倒啊？”

 

他跌倒了，这个人如果扶不住他，肯定会垫在他下面免得他受伤。

 

这样想着又忍不住笑起来，想起去年安逸尘和他说过的话，他学着对方的样子伸出手去碰安逸尘的耳根：“喂，安逸尘，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啊？”

安逸尘任他揉捏着，装出一副失望的口气：“你才知道啊？”

 

才不是，我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他站停了脚步，往前凑了些，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安逸尘搂着他的腰，任他凑上来碰了下又退回去，然后弯了弯唇角：“到了。”

宁致远往前走了几步，转了一圈，瞧着远处光影闪烁的缩小版的镇子疑惑道：“把我拽到这里，有什么稀奇？”

安逸尘跟过去：“如果什么都没有，会失望吗？”

 

宁致远对上他的视线摇摇头：“有你在啊。”

有你在，就不算什么都没有。

 

安逸尘笑了笑，低头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走了这么久已经是接近午夜，于是拍了下他的肩膀，将灯笼递到宁致远手里，自己则往暗处走去。

宁致远把灯笼抬得高一些也没看出什么稀奇，正要走过去，却从安逸尘刚刚去到的地方窜出一股明亮的火光冲向云端，拖着一条金色的尾巴，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安逸尘走回来，吹熄了他手里的灯笼，看着宁致远仰起头去看四面八方窜上天空的烟火，五颜六色的火花绽放开来，映得他脸上也是一片五颜六色的光，眼底光影闪烁。

 

他从对方身后拥着他，嘴唇贴在对方耳根：“生辰，除夕，一起赔给你。”

他是回来之后才从宁昊天那里知道宁致远是如何知晓的那个死亡的消息，后来又看到了他衣柜里那件边角处有缝合痕迹的大衣静静的挂着，怪罪自己百密一疏的同时，只是更加心疼那个人，更加明白了对方的不安。

那种不安好像刻进了骨子里，每天陪着他也消不掉。

 

果不其然的，他温雅的声线从耳廓缭绕着进入宁致远耳中，后者却只觉得有点儿心慌，他握着对方箍在自己腰上的手，皱了皱眉：“……你这是投机取巧。”

 

烟火冲上天空的声音在耳边震荡，却只有彼此的声音轻而清晰，安逸尘吻了吻他的耳朵：“不是啊，我把生辰和除夕赔给你。以后的除夕，以后的生辰，都会陪着你。”

宁致远丢了灯笼，转过身来搂着他的脖子，看着对方眼底因为四周飞起的烟花而投射出漂亮的光点儿，略勾着唇角道：“不是骗我吧？”

 

安逸尘忍不住补充道：“那是理论来说。实际的话，说不定你要去外面做生意，说不定……唔……”

话没说完，对方便气恼的来堵他的嘴，恶狠狠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

咬的可疼，安逸尘却只是笑着吻了回去，盯着宁致远的眼睛从生气到缺氧失神，而后有些羞恼的阖上了眸子。

 

他抵着对方的额头，嘴唇略略分开：“睁开眼睛，我喜欢看。”

宁致远缓缓地睁开来，舔了下自己刚才咬他的地方。

安逸尘一下一下的碰着他的嘴唇：“……你这么聪明，想听假承诺啊？”

 

他当然知道关于未来的承诺有些虚无缥缈：“可我还是想跟你永远都能在一起啊……”

 

烟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两个人却似乎都没有去在意，只是彼此相拥着站在绚烂的花火里，感受着此刻短暂的永恒。

安逸尘抬起手抚上对方的下巴：“我是不是永远都没办法让你放心了？”

 

“你自找的，”宁致远恨恨道，“叫你从前吓我。”

 

说罢，又蹭着对方的手小声道：“今晚不回去了吧……”

“会冷。”总不能在马车里凑合一夜。

“不冷。”他头倚在对方肩膀上，呼出的气呵在对方脖颈里，暖暖的。

 

安逸尘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妥协简直成了习惯：“……好，不回去。”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早知道你有我就够了，我才不费劲去找人做烟花。”

 

过了除夕，一般的庆典都只需要鞭炮，他还是寻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人做了这些。

宁致远抬起头去看，抿了抿唇：“那样更没诚意。”

而且真的挺好看的。

 

属于他们两个的除夕。

 

这样想着，似乎之前的伤心害怕，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他动了动搭在对方身上的手臂，眯起眼睛盯着安逸尘道：“以后每年的生辰，我都要放烟花。”

 

“啊？”

“……”

“……好好好。”

 

以后每年的生辰，放烟花，我陪你。

 

 

 

平生欢[2]。Fin.